湯穢把頭埋得更低了。
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暴雪,原本四個小時的車程,他們用了六個多小時才抵達縣城。湯穢下車之後還得再換一輛私營小客車才能往村里去,然而此時天已經黑透,又因為下大雪,私營小客車今晚都不走了。
湯穢帶著他那簡單的行李站在縣城的客運站,這裡有很多像他一樣被迫停留的人。
沒有座位,他躲在犄角旮旯,起碼不需要時不時被路過的人撞到。
他聽見有人打電話,說這場大雪導致高速都封了。
湯穢稍作慶幸,想著自己要是再晚點出來,怕是就回不來了。
可是……如果回不來,似乎也……
突然冒出的這個念頭嚇了湯穢一跳,這是他第一次非常明確的感受到,他其實並不真的想要離開索宥桉。
湯穢蹲下來,抱著乾癟的包,腦子裡又浮現出那幾個漂亮的男孩擁著索宥桉上樓的場景。
那才是他原本的生活吧?
被熱烈地簇擁著,想要什麼勾勾手就可以得到。
而不是面對他這麼不識趣的一個人,煞費苦心之後還要被羞辱。
湯穢蹭蹭冰涼的鼻尖:可是,我真的沒想羞辱他。
是真心的,想做點什麼讓對方感到開心。
為什麼會難受到嘔吐呢?真的覺得跟對方接吻、被對方撫摸是一件很噁心的事嗎?
湯穢質問自己,得到的答案讓他也很迷茫。
他不覺得難以接受,當時只是緊張,緊張到嗓子發緊頭腦發昏,然後就吐了。
在某個時刻,湯穢也會想:我會不會得了什麼絕症呢?
他突然覺得要是真的那也不錯,看看剩下的日子還有多少,他放下一切從前覺得不得了的事情去做點讓別人開心的好事。
而那個別人,自然是索宥桉。
索宥桉。索宥桉。索宥桉。
滿腦子都是索宥桉。
湯穢乾脆坐在了地上,覺得自己越來越糊塗了。
湯穢走後的一段時間,索宥桉過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他只是在當天,當著老楊的面委屈了一下,還哭了鼻子,第二天就仿佛無事發生,甚至好像他的世界裡從來沒有出現過湯穢這個人。
之前湯穢住的房間,他讓老楊找人重新裝修,所有的東西都換了新的。
那隻因為湯穢喜歡所以留下來的小貓也改了名字,從「小圓兒」變成了「豬方方」。
索重山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完,崩掉的股價穩步回升,事情也調查清楚,陷害索宥桉的那個男孩跟李琰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因為這件事,也牽扯到了李琰,此人幾乎算是被迫出櫃,離職後被家裡軟禁了起來。
索宥桉不用去公司當「吉祥物」了,重新做回那個遊手好閒的藝術家。有靈感的時候就畫兩筆,沒靈感就在家打遊戲或者被楚商羽抓去吃喝玩樂。
「你那畫展還辦嗎?」楚商羽向來是不管索宥桉死活的,知道對方因為湯穢的事情栽了跟頭,別人都不敢再提,他偏不,主打一個耿直。
「什麼畫展?」索宥桉裝傻。
「給小湯穢的展。」楚商羽大大咧咧地說,「你不是說要畫一百張他的畫,然後年底辦個畫展嗎?畫得怎麼樣了?」
天地良心,楚商羽是真的沒有良心。
索宥桉放下手裡的遊戲手柄,盯著他看。
「幹嘛這麼看我?別是愛上我了吧?」楚商羽故作嬌羞,「人家可不想當你的替身情人。」
「想多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死。」
感受到索宥桉的殺意,楚商羽乖乖閉嘴了。
倆人又對打了一局,楚商羽被虐得很慘。
「不過,就算你要殺我,我也還是想問一句。」一局打完,楚商羽倒在沙發上,「你真的覺得他是會故意羞辱你的那種人?」
當然不。
事情剛發生的時候,索宥桉很受傷,傷得腦子都不轉了,只覺得自己可憐。
可很快他就意識到,這期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的。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算長,可他覺得自己是了解湯穢的,那個人絕對不會做出故意羞辱他的事。
看著索宥桉沉默,楚商羽說:「他就那麼走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你不惦記?」
「有什麼可惦記的?本來也不是一路人。」這才是索宥桉的真心話。
他還是喜歡湯穢。
那件糟心的事情發生後,他給湯穢找了很多藉口來安撫自己,到最後,竟然真的覺得當時自己反應有點過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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