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越極限的負荷中,神明書寫於你體內的基因序列終於激活。」
「你留在夏蓋精神海內的精神力,使他具有了一絲『免疫』之力,朱庇特最終還是眷顧了我們。」
「第四神跡就此誕生。這是我們眼中的神跡,也是蘭因此生最痛苦的事情。」
「如你此刻猜到的那般,原始神盔蟲的甦醒並非意外,研究員需要知道神蛻在何種絕境中才會被激發,雖然很殘酷,但這是一場完美的實驗。」
這一刻,似乎有莽莽寒氣越過無數山脈將阿緹琉斯從頭到腳吹徹,命運於茫茫宇宙中對他緩慢而又冷酷地投視,如巨大冷眼俯視著他的全部人生。
所謂驚才絕艷,所謂將不世出,不過是沙盤上無力渺小的棋子,他不堪一擊的王國於此刻徹底傾覆。
「原來如此……」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痛苦之中,阿緹琉絲慘然低語,「原來這就是有如神跡。」
猝然衝擊之下,他鬆開已經咬到麻木的牙關,一字一頓地說:「所以你們早就知道他們都會死,對嗎?」
可是你們不在乎。
羅薩蒂亞元帥轉過頭去,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在他身邊的蘭因顫抖著嘴唇,流著淚看著阿緹琉絲,卻到底無法說出一個字。
最終只有瑪爾斯大帝沉默地點頭。
年輕國王所向披靡的騎士們,原來被命運之手輕輕一推就會倒地不起。
阿緹琉絲可以是所有人的救星,但卻救不回自己最想挽救的人,終生困囿在那個猩紅的夜晚,他變成輸光所有底牌的光杆司令。
在他好不容易接受自己的士兵陣亡的事實時,他們卻告訴他,伊德瑞邇死於所謂的實驗。
巨大的圓月懸掛在安提戈涅的夜空,蓋亞宮頂樓是享受夜景的最好去處,頂層由全景落地窗組成,令身處其中的蟲族仿佛置身夜空。
數萬年都不曾改變的月亮始終溫柔澄澈,莊嚴而慈祥地注視著這個星球上的所有生靈,它的光輝既照耀最底層掙扎求生的蟲族,也照耀權柄通天的大帝。
此地突然變得陌生可怖,始終一往無前的雄蟲少將從現在開始學會向命運低頭,所有的矜驕抱負霎那心灰意冷,可他沒有辦法去恨任何人。
「在你之前,有612名高級雄蟲進入神墓,卻只有一名雄蟲以犧牲精神力為代價活了下來,其他雄蟲全都失敗身亡,其中508名來自底層和中小貴族,104名來自選帝侯,而你的雄父差點成為第613個。」
「所以不是只有你在痛苦,我所有的孩子都死在了神墓里,如果你沒有誕生,那麼在你的雄父失敗後,我會走進去。」瑪爾斯大帝平靜地敘述,「這個帝國從來不缺將領或者國王,缺少的是讓這些人前赴後繼死去的決心和意志。很多時候,所謂生命,不過是一連串的數字而已。」
「無數人從生來命運就始終掌握在他人手裡,他們朝生暮死,一輩子也不知道是誰在操控他們的人生,可即便如此,他們也不該輕易死在神教手裡。」
這位來自尼普頓家族的雄蟲,面容平靜地說著冷酷的話,神色是絕不會動搖的堅定與冷漠。從少年君王開始,執掌整個帝國權柄數十年的雄蟲,已經拋棄了全部的情感和悲憫,完全變成遵循著正確是非來作出決策的政/治機器。
冷酷是為了成全更大的悲憫,但如果僅憑悲憫,他走不到如今大帝的位置,更無法在與神教的鬥爭中堅持到如今。
阿緹琉斯被教得很好,面對民眾強大卻又憫弱,面對敵人冷酷卻不殘忍,他誕生於雙親恩愛的貴族,沐浴著愛意長大的雄蟲永遠做不到痛恨所愛之人,即使他的一切以最慘烈的方式被毀去,他最悲痛的也是死去的部下。
阿緹琉絲視榮耀如生命,始終忠誠於自己的帝國和家族,在需要他站出來的時候,他所具有的巨蛇意志讓他無法退居後線。
「雄父,我也是你掌握的蟲族之一嗎?」在令人五內俱焚的痛苦與失望中,阿緹琉絲由本能驅使著輕聲詢問。
蘭因無法回答,他想說不是的,你是雄父最大的驕傲,也是雄父最愛的人,可是唯獨此刻,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說出這句話。
在阿緹琉絲最需要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蘭因是真的後悔了,可二十多年前也是真的沒有辦法,如果他可以承受神蛻,那麼阿摩無論如何也不會被放入神墓。
不是為了他自己的性命,而是為了種族命運不落入神教之手。
在這徹底的寂靜中,瑪爾斯大帝嘆了口氣,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在今晚將一切真相徹底攤在阿緹琉絲面前:「你有權知道巴德爾工程的總指揮。」
這場鬧劇居然還沒結束。
阿緹琉絲詫異於自己此刻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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