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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臉頰埋在大黃狗毛茸茸的脖頸里,聞聲抬頭:「小友,從何處來?」

他眼下已經完全學會了使用喉舌發聲,觀察周圍人許久,混沌的心境也變得清明,依稀明白「從何處來」的意味,只是他腦中空茫一片,回答不出個所以然。

老村長見他這副反應,卻不像先前那些村民一般驚詫,可見平日裡作風穩健,果真是能鎮得住場的人物。他腿腳不便,顫顫巍巍走至琥珀面前,攤開乾瘦的手掌,將琥珀的下巴一抬,仔細左右端詳。

他背對著眾人,除了琥珀沒人看得到他的神色,琥珀清澈的眼珠一轉不轉盯著他。

老村長耷拉的眼皮抖了抖。

被人抬著下巴,琥珀莫名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好像曾經也有一隻大手摸過他的下巴,不過那隻大手比起現在這隻粗糲的手掌柔軟許多,而且動作很輕柔,萬分珍惜似的。

半晌,老村長收回手,又敲著拐杖走回眾人身邊。

琥珀歪頭,剛剛這個人靠近的時候,他嗅到了同類的氣息,走遠就感受不到了。

老村長拄著拐杖站定,宣布他的判斷:「老夫覺得,這孩子恐怕與前兩日海面上忽降的滾雷有關。」

圍觀的眾人紛紛發出抽氣聲,那日海上電閃雷鳴的恐怖景象他們記憶猶新。

後面的琥珀也有學有樣,興致勃勃地打直腰背跟著吸一口氣,順勢又歪著身體和大黃狗貼貼臉。

「無風無雨,天邊卻驟然打雷,那是海神大人發出的警告,怕是他老人家對年初的供奉多有不滿,可是我們卻沒有立即祈求寬恕。如今出現如此異象,更是有催促的意思在裡頭,若是再不動身,等海神發怒後果不堪設想啊——」老村長搖頭嘆息。

淺灘村窮山惡水,此地居民全靠大海過活,最不敢得罪的神便是與他們生計息息相關的海神,若是惹了海神不滿,輕則水產凋敝,重則海水漫灌、村落盡毀。

圍觀的村民們聽村長如此說,就知事關重大,又喧譁起來。

「這可如何是好?」「就是啊,怎麼辦…」「年初的供奉難道還少麼,才不過三月有餘……」「噓,小點兒聲!」

老村長拿拐杖重重敲打地面,周圍安靜下來。

他轉身,神色凝重地望向海天交接的一線,蒼老的聲音鏗鏘有力:「即刻開始準備,明日舉行海祭!」

眾人雖有疑惑,但老村長在淺灘村威望頗高,無人當面反駁什麼,議論紛紛地散開。

沒人注意到,老村長鬆弛的眼皮下露出一絲精光。

*

「蠱惑它吞下祝餘草,你究竟有什麼企圖?」

飛壺島峭壁邊沿,一人一蛇對峙,謝緣冷玉一般的面容被月色鍍上一層漠然。

先前琥珀所見的枝條般粗細、體長不足一丈的黑蛇此刻膨脹了千餘倍不止,若是在白日裡有人懸在島嶼上方俯瞰,或許有機會看見如同矮丘般龐大到無法想像的蛇身環繞島嶼一周的驚駭景象。可在雲翳覆蓋月光的當下,它絕大部分軀體隱沒在黑暗裡,正在看不到的地方緩緩風化成黑色粉末。

一道凝實的靈力洞穿了黑蛇的頭部,將它死死釘在地上。

它仿佛沒有痛意,幽綠的豎瞳靜靜同站在前面的謝緣對視:「比起那個,謝緣,你不更應該好奇一下我出現的緣由嗎?」

「這整座島上一草、一禽一獸全部由你自身靈力所化,動靜生息也全憑你心意而動,為什麼從你靈力中誕生的我,會做出違背你意志的決定呢?」

濃厚的雲翳被風推著,掩住了最後一片月光。

謝緣凝如霜雪的臉徹底浸在了夜色里,半晌,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無需你提點。」

他轉身離去,身後冰柱一般凝實的靈力驟然炸開,僅剩的蛇頭煙消雲散。

謝緣從島嶼邊沿一路向著中心最高峰疾走,衣袂盪過的焦枯仙草和腐爛屍體以他為圓心紛紛奇蹟般恢復了生機,等他登上山頂大殿台階的時候,整座島的生靈全部起死回生。

褪下銀戒置於玉盤,謝緣腳步未停,推開最後一扇門,抬腳躍進浮池,下潛至水底出了飛壺。

島嶼下方,一隻銀髮鮫人浮出海面,望見謝緣尊敬道:「子虛仙君,留步。」

*

天色剛擦亮,徐汐兒就翻身下床,赤著腳無聲無息地溜出家門,奔向海岸。

海面霧氣未散,昨日全村老小張羅到半夜才搭建好的祭台在一片白茫茫中只看得到黝黑的輪廓。

徐汐兒一邊跑,一邊回想著昨晚她起夜時聽到堂屋裡爹娘的交談。

「我聽今兒個韓老的安排,是要把那孩子綁在台上當活祭?」她娘道,「我總覺得……心裡不安穩。」

韓老,就是村里人對老村長的敬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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